1937年10月,李宗仁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,驻守徐州,指挥津浦铁路的防御。辖区北自济南黄河南岸,南达浦口长江北岸,东自长江吴淞口,包括山东全省和江苏、安徽、河南三省的大部。当时日军已攻占北平、天津、太原、上海等大城市,铁路沿线学校大部停办,数以千计的大中学校师生涌至徐州。然而徐州城终日遭受日机轰炸,市面萧条,人心惶惶。李宗仁看到这些流亡学生报国心切,请缨无门,随即成立了“第五战区抗敌青年军团”。但国民党中央却不给经费,李宗仁商请原广西“绥靖”公署从士兵空饷中拨款维持。前后月余,通过简单考试,陆续招收了5000多人。我们入团时,只考了一篇作文,题目是《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论》,录取后临时分住在徐州市区各中等学校内。这个团的组织大致是这样:李宗仁兼任团长,原广西“绥署”中将参谋长张任民兼副团长,潘宜之中将任教育长,郑昌繁任军训处少将处长,黄季陆任政训处少将处长(后为刘世衡),陆选之为团部秘书。第一次编队是按入团先后次序编为四个大队,一个女生队;每大队辖4个中队,中队辖4个区队,每区队4个班,每班14—16人。第一大队少将大队长梁松樵,第二大队上校大队长陈大中,第三大队上校大队长陈步藩,第四大队上校大队长张敬;女生队少校大队长曹汝慧,王琛汀、左岫泉任指导员。
1938年1月全团离开徐州,开往河南潢川县城。临行前一天,在徐州中学大操场集合,李宗仁、李明扬、刘汉川讲了话。那天天降大雪,气候严寒,大家在风雪中一直站了近4个小时,身上落满了积雪,手脚都麻木了,活像一队队人工塑造的雪人,但会场秩序极为严整。次日当地报纸作了详细报道,盛赞学员们的报国热情和严明纪律。大家当夜乘火车抵河南信阳,然后徒步行军,于泥泞中跋涉120公里,到了潢川县城。
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,这个团的成员是非常复杂的。他们来自四面八方,出身不一,官佐多为桂系基干,学员则是大中学校的师生,有国民党员,也有共产党员,无党派占多数。家乡沦陷,生活无着,救国情切,不愿做亡国奴,是大家共同的动机。在潢川第二次编队是通过考核后按文化程度编组的。营房均借当地公房使用,团部及女生队和一、二、三大队驻潢川北城,第四大队驻南城。装备因陋就简,学员睡草铺,按士兵待遇,每人一套黄棉衣、一件灰大衣、一条棉军毯;食堂以中队为单位,蔬菜大米,一日两餐;每月洗一次澡。这一阶段的教育方针是三分军事、七分政治,生活管理军事化,严肃紧张,颇有朝气。每天日出前升旗朝会,上午下午两操三讲,晚间座谈讨论。不断有专家学者及高级官员讲话,如白崇禧、陈豹隐、张志让、黄炎培、江问渔、梁漱溟等,诗人臧克家在团部宣传科工作。政治课程有战时宣传、民众组织、军队政工、唯物辩证法、战时法令等,教官有匡亚明、郝警涛、王伯伦、张百川、佟子实、许大川等人;军事课程有步兵操典、野战勤务、射击教范、内务条例、谍报业务、战地救护、防空常识、野外演习、实弹射击等。第三次编队是按个人志愿,分为特别政治组、政治组、军事组、艺术组。特别政治组提前结业,组成宣慰团到第五战区前线战地服务;艺术组由万簌天率领,到湖北鸡公山进行专业训练;军事组一部分转入南宁中央军校学习,一部分派充部队基层官佐。普通政治组人数最多,于1938年4月底结业,分为江苏、山东、安徽三个实习队,由窦雪岩、匡亚明、王伯伦率领,到三个省区作民众组训工作。
在潢川集训期间,每逢节日必组织公演,街头话剧形象逼真,抗战歌声响彻全城。笔者与俞铭璜(解放后任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长)、沈絮等曾同台演出。台儿庄大捷消息传来,我们举行了盛大的祝捷大会,当晚举行了火炬游行,气氛热烈,增强了大家抗战必胜的信心。结业时,学员每人发给一枚带有一个钢盔和一支步枪图案的铜质纪念章。
这时,军委会在武汉成立了“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”,“第五战区抗敌青年军团”即改称为“军委会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第二团”。其后,随着形势的变化,大家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,有的去陕北,有的去重庆,有的参加了新四军,有的辗转敌后打游击。一颗颗来自潢川的抗日种子,在全国各地生根发芽。